晨光初现,我双眼为之一亮,窗外的世界被一袭洁白所覆盖……
冬季的燕山,堪称一年四季之最。恍若一夜春风吹过,千树万树梨花竞相绽放。大雪如柳絮般轻盈,纷纷扬扬,洒满人间。我伫立窗前,深情地感受着这北国纯洁的精灵。"六出飞花入户时,坐看青竹变琼枝。"此时此刻,我愿登高望远,将尘世间的烦忧抛诸脑后。
遥想古人的感慨,我的心随着这银装素裹的景色回到了生我养我的呼伦贝尔草原。
广袤无垠的草原,一片银白。袅袅炊烟是这片雪域的唯一标识,若非走进,谁又能想到这如雪块般的建筑竟是人们的家园。
我出生在距离苏联边境二十五公里的呼盟西部小镇(在草原的怀抱中已算庞大),定居者多为汉族,蒙古族依然传承着游牧的生活方式。镇上的人们虽是汉族,却各自保持着独特的生活习俗,因为他们来自五湖四海。
自幼便深爱雪景,因为呼伦贝尔草原的雪,一年长达七个月。记忆中,我拽着母亲的衣角,聆听那雪地里的脚步声,仿佛是一首温暖的童谣,教我勇敢面对严寒,保持纯洁的心灵。尽管我的小手冻得通红,却依然紧随母亲的脚步。
岁月流转,我渐渐长大,与小伙伴们尽情地在雪地中玩耍。
下雪的季节,我们大小伙伴们齐聚一堂,从早玩到晚。若非家长再三催促,我们不知会玩到何时。虽然每天只是与雪为伴,但孩子们却乐此不疲。接近正午或午后,我们才开始创作"雪雕",或打雪仗,因为那时的气温更适合雪的成型。我们设置"陷阱",企图让过路的牛马或行人中计,却常常误中副车,让大人们狼狈不堪。游戏总是在大人们的怒吼和责骂声中结束。
放学后,我们更多的时间是捕鸟、套兔子。捕鸟方法多种多样,只需将陷阱伪装好即可。东北的麻雀喜欢在雪地觅食,我们扒开一小片雪,设下陷阱,它们便纷纷落网。
这项"劳动"常常弄脏衣服,为了避免挨打,我们在回家前会在雪地里打几个滚,洗涤身上的污渍。
当我们厌倦了这些游戏,便结伴前往海拉尔河沿岸的"柳条桐子"套兔子。红白相间的柳条枝桠上挂满了雪花,犹如孩子们的棉花糖。走进柳条迷宫,仿佛置身于一个纯净的世界,让人迷失自我,正是这样的环境,造就了草原人豁达、诚实、谦虚、自由的特殊性格。
随着飘舞的雪花,我们来到了野营地。
在仔细侦察后,找到兔子踪迹,设下陷阱,然后大家便可尽情在冰上玩耍。当大家都玩累了,躺在"獭头"堆里,伙伴们拿出各自的午餐,共享美味。雪,纯净细腻,胜过海拉尔的大雪糕。
我们晒着太阳,看着"獭头"上的白雪,宛如生日蛋糕上的奶油。在这样的日子里,我们总是满怀希望地规划未来。草原的孩子们勇敢无畏,常常离家远行。
骑马在白雪覆盖的丘陵上奔跑,仿佛一条洁白的哈达在风中飘动。我们跟随蒙古族的小伙伴,到遥远的蒙古包做客。那里的生活别具一格,用雪水煮出的奶茶清香四溢。若是在寒冷中受伤,用雪反复搓揉直至灼热便是最好的治疗方法。
伙伴们最怕的季节是晚春,雪原开始融化,纯洁的世界被"斑秃"所侵蚀,无数"草原鼠"蠢蠢欲动,准备破坏这份宁静。
草原,以她博大的胸怀滋养着她的孩子们,给他们留下深刻的记忆。在这晶莹的雪花中,我看到了不同的色彩,激发无尽的遐想。
千年的"勒勒车"轮回反复,在这片白雪皑皑的大地上留下痕迹,而她却毫无怨言地默默奉献着……